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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畫女生 在群體中尋找自己

「Fall in」(集合)和「Fall out」(解散)是童軍的步操指令,對油畫藝術家鄭婷婷而言,像咒語般纏繞了她一段時間,使她反思社會規範與自我形象的摩擦。不少人都有與陌生人共處一室的經歷,有人如魚得水,有人則認為要保持適當距離,鄭婷婷屬於後者。在油畫的異色世界,她描繪了人與人之間、畫家與作品之間的適當距離。

撰文:洪昊賢 攝影:江智鶱、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小學、中學乃至大學,不少人都參與過集體遊戲。鄭婷婷的展覽「集合之前,解散之後」,就有相當多關於訓練營題材的創作。「這些訓練營通常是學習團結合作精神。

我以前都是好乖的學生,會覺得這些價值理所當然。」她形容這些訓練營總是希望學生進去以後,就能產生出「一些東西」,到長大後才覺得並非全是這樣。

集體遊戲淹沒個人價值

7 年的童軍生涯,鄭婷婷在預科時開始對這種制服團隊的精神抱以懷疑。「雖然做了7 年,但隊員都有各自的價值,更高一層的隊員又會守護一些門面價值,感覺這些價值不是太真實。」高中時,她是指令員,負責叫步操口令,這些口令也成為了展覽的英文名稱。

鄭婷婷描繪的對象,通常都只有背影,或者有一定距離,對她來說這是舒服的距離。「有的人影相可能喜歡好近,正對着臉,我會覺得太近了。」訓練營的生活一直使她印象深刻,除了因為她一直是模範好學生,也與訓練營過度親密的距離有關,畫作《信任背摔》描繪的正是那種情況。「同學被推上台,要背住跳落來,教練會問他信不信任大家,然後就跳,那時你見到同學精神那麼亢奮,都會覺得自己是一分子。不過後來想起就覺得其實好恐怖,好似邪教。」「場」外的觀察者 愛油畫的慢集體遊戲有時會製造張力,將人逼入某種處境,然後讓參與者走到相同方向,一起去完成這些事。遊戲熱情消耗完後,還要讓一群互不熟識的人在同一空間裏共處,展覽最大幅的畫作描繪了一個營舍空間,恍似是一個共同體,但各人卻有各自的活動。

「其實關係很微妙,由家中的個體變成社群中的個體,同學又不是全部熟悉,大家亦有各自的生活習慣,但要在這樣的親密空間相處。」她坦言即使到現在,仍然對這類關係感到難以接受。油畫的創作過程比較長,因為油畫不如其他物料快乾,這樣的性質吸引了鄭婷婷:「有好多時間修改,容許你有更多時間進入畫的世界,同畫的相處時間亦會比較長。」她說,最長試過與作品相處半年,相處久了會覺得幾乎與畫作融為一體,「張畫好似你自己一樣,其實又有點像畫回自己。」油畫的「慢」適合她的性格,更能反映較為複雜的情感:「有點層次,像洋葱一層一層。」鄭婷婷的油畫創作是在大學二年級才開始,不過她從小就喜歡素描,去年的首個個展「開引刪引」就以素描為主。「和油畫性質不同,素描比較捕捉到即時和瞬間。」鄭婷婷說自己最大的興趣是觀察事物:「有時只是掃地,或者一些普通不過的行為都可以看上一整天。」她形容,這些微細的人與事雖然不是大事件,卻吸引了她記錄。在此次展覽中,不少畫面都來自溜冰場,有初學溜冰的學員、在場外張望的觀眾和溜冰場內的職員,每個人都流露出略顯空洞的神色,各自擁有一個角落。

鄭婷婷花了許多時間這些場上的人,她說會注意到溜冰場是因為習慣:「在九龍塘讀書,有時會在又一城行,看到溜冰場就覺得好有趣,每個人都有自己速度,有的剛學,好笨拙,有的已經好熟練可以表演,很自由的感覺,雖然都只是在一個圈或者框裏面。」

童年的色彩 生命的噴泉

與不少藝術系畢業生一樣,最初鄭婷婷並未想過當全職藝術家,倒是有想過做藝術行政工作。後來做了半年的排版設計工作,才發現全職工作無法滿足創作需求,於是把工作辭掉。「半年全職工作前,有半年時間都在陪伴媽媽,她那時已經是癌症末期。」去年的一次聯展,鄭婷婷有一系列的作品以噴泉為題,就是與其母親有關。「媽媽行動不方便,我會推住她每日去曬太陽,在公園裏見到噴水池不斷循環的影像,與母親去到尾聲的生命狀態形成很大對比。」她續說,家人一直未有太反對她成為一個畫家,媽媽就曾看過她的畢業展,在她印象裏,那應該是媽媽最後看她的畫。

鄭婷婷的畫作多屬藍藍綠綠的色系,她形容這些是「奇怪色」,不多人會選擇,但她由學畫畫開始已經習慣這樣的顏色。關於色彩的選擇,她提到可能與小時候的經歷有關:「記得小時候家中有幅好老土的九寨溝山水畫,藍藍綠綠,到搬了家都一路伴隨成長,未必直接關事但應該有影響。」職業塑造性格 抑或性格決定職業筆下的人物除了呈現出寂寞的樣子與獨來獨往的面貌,鄭婷婷認為也可能與自己的職業有關。她時常一個人回到火炭的工作室,沒有同事,做完事就回家。她提到自己喜歡在日光下畫畫,這樣對顏色的控制會更精準,不過在香港卻難找到多日光的地方。

對鄭婷婷來說,這兩年內有一定的展覽,此時同期亦在台北有雙個展展出。

不過有時與中學同學聚會,仍然會感受到藝術家與其他人的距離。「這半年感覺特別強烈,中學同學好多都有穩定工作。有些同學會對我做藝術有點獵奇,會覺得有展覽是件新鮮的事。藝術家作為職業,大家的感覺都很不同。」不少藝術家會自覺地抽離於社會,對一切都保持觀察距離。鄭婷婷卻笑說其實她沒有刻意抽離,不過可能正是因為做了全職藝術家,讓她意識到「已經抽離」。「有時會想,是職業塑造性格,抑或性格決定職業。

應該無人想做一個抽離的人,不過現在變了好似不是這樣都不行。」鄭婷婷提到自己不介意太大班人,也一直有正常社交。

群體生活的熱情一瞬即逝,各人又會像溜冰場上的眾人一樣,回到自己的崗位。集合之前,解散之後,還是一個人。鄭婷婷用靜態的異色油畫,回溯了從個體到群體再回到個體的成長情況,描畫了她心中的「適當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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